與夜共賞

  洛神賦(節錄)           曹植

  其形也，翩若驚鴻，婉若遊龍。榮曜秋菊，華茂春松。彷彿兮若輕

  雲之蔽月，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。遠而望之，皎若太陽升朝霞；迫

  而察之，灼若芙蕖出淥波。襛纖得衷，修短合度。肩若削成，腰如

  約素。延頸秀項，皓質呈露。芳澤無加，鉛華弗禦。雲髻峨峨，修

  眉聯娟。丹唇外朗，皓齒內鮮，明眸善睞，靨輔承權。瑰姿豔逸，

  儀靜體閑。柔情綽態，媚於語言。奇服曠世，骨像應圖。

  ₰
 
  正值夏日，午後的陽光刺眼卻又溫暖，薰風吹來醉人，是個晴朗的好天氣。
「哇~哇~」兩家同時傳出嬰兒哭聲，喜悅在村裡蔓延。
  這兩家是鄰居，亦是世交，是生意上的好夥伴。
  「恭喜恭喜，是男是女啊？」村人們圍在這兩家的門口，好不熱鬧。
  「恭喜兩位夫人，是女娃啊！」兩位產婆各抱著一名女娃，又哄又疼惜的。
  「呵呵！女的好，女的好！」兩家的男主人一點也不介意。
  「夫人，現在感覺身體如何？」男主人坐在床邊，溫柔的詢問。
  「好很多了！老爺，我們的女兒和隔壁家剛生出的女娃取同個姓，好嗎？」床上的人兒看起來有些虛弱。
  「姓他們的……姓？」男主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，開什麼玩笑！
  「瞧你嚇的…當然不是姓他們的姓，這兩個女娃的姓就姓花好嗎？」夫人有些央求的看著丈夫。
  花，皆不是這兩家的姓，只是單純的代表這兩名女娃，人生即將如花般綻放。
  兩家的交情如此好，這件事便很快的決定了，她們的姓就姓花。
  「嗯……那名字叫什麼好呢？」數日後，兩家的女主人聚在一起討論。
  「啊！我記得那天原本還是大太陽的，但兩名女娃一生出來時，天氣忽然驟變，下大雨呢！」提議姓花的女主人忽然想到，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。
  「咦？是嗎？可是我看到的是飄雪耶！」另外一名女主人臉上有著疑惑。
  「而且，」兩名女主人異口同聲說道，還互指著對方。「那天的月亮特別亮。」好像是滿月。
  「就這麼決定了！我的女兒叫花水月，而妳的…」看見雨的女主人的唇邊有著笑。
  看見雪的女主人接著接口，「就叫花雪月。」兩人相視而笑。
  頭頂上的太陽依舊暖人，全村浸在生兒的喜悅裡。
  ※  ※  ※
  十八年後。
  夏季的早晨，陽光依舊暖人卻不刺眼。
  「雪，走吧！」她們兩人每天都會去森林裡撿枯枝。
  「嗯！」花雪月微笑，走向從小時後就在一起的玩伴。
  兩人併肩走進樹林，樹林裡蟲鳴鳥叫，一切都是如此的愜意。
  「雪，妳知道穿過樹林後，就是一個懸崖嗎？」其實這樣是有些危險的，所以村民總是阻止她們去。
  「知道啊！怎？」難不成……
  果然，花水月馬上用哀求的眼神看她。「我們去看看好不好？我從來沒看過海。」
  她也沒看過海啊！但花雪月還是答應了。「好吧！但要小心點。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。
  她們先穿過樹林，打算等會回來時再撿枯枝。
  可是她們沒想到，這是第一次在人間看海，也是最後一次，她們再也回不來了！
  「欸？有隻兔子的腳受傷了！」花水月突然停下腳步，看著負傷躲在樹下的兔子。
  花雪月抱起兔子，從懷裡掏出一瓶藥膏。「沒關係！我有帶藥膏。」
  她動作輕柔的將藥膏塗抹在兔子受傷的腿上，然後將牠放下。「好了！可以了！」
  可是兔子卻跟著她們，絲毫沒有要離開的跡象。
  花雪月彎腰抱起兔子，仔細的端詳牠，雙眼透紅，很是討人喜歡。
  兩人走到懸崖邊時，花水月小心翼翼的走在邊緣，頭則是往下探。
  海很漂亮，藍的不像是真實存在人世間似的。
  海風吹來很舒服，帶著特有的鹹味，令人神清氣爽。
  「水，走吧！」花雪月整裡了一下頭髮，轉身欲走。
  「啊……」忽然，耳邊傳來花水月的喊叫，花雪月趕緊回頭。
  原來是因為懸崖的地質並不穩定，岩石容易崩落，所以沒有村人敢接近，而她們卻不聽勸告的到這兒。
  花雪月趕緊放下兔子，抓住差點墜落的花水月。「妳一定要抓緊！」
  「雪，放手吧！這樣我們兩個都會死的。」花水月露出笑容。
  花雪月也綻出一抹笑。「那可不行。」她搖搖頭。
  「因為我們約定好啦！」那是她們很久以前就約定好了……
  「雪，我們永遠都會這樣好對不對？」那時年紀還很小的花水月問著花雪月。
  花雪月嘴角揚起。「我永遠都會陪著妳，不管何處。」她的眼裡毫無波瀾，嘴裡的話說得篤定。
  「天啊！雪，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！」花水月示意她趕快放手，因為她看到雪正跪著的岩石正一點一點開始裂開。
  「我永遠都會陪著妳，不管何處。」她的眼裡毫無波瀾，嘴裡的話說得篤定，就如同當年。
  「雪，拜託妳趕快放……啊！」岩石崩解，兩人一起掉下去了。
  在這一瞬間，花雪月好似看到那隻兔子對她眨了一下眼睛。
  掉進海裡時，花雪月閉上了眼睛，但下一秒，她的身子已被人接住。
  她被那人帶到了天庭，身邊也沒有水的身影，正當她四下張望時，花水月飄了出來。
  「雪！太好了！」花水月興奮的抱住她，喜悅之情難以言喻。
  「水……妳死了！」花雪月訝異的看著她。
  花水月笑了起來，「雪，妳也跟我一樣呀！」
  花雪月不禁怔住，難道掉進海裡時就……她的嘴角揚起。「我沒毀約喔！」
  「妳這笨蛋！都叫妳放手了！硬要來送死！」花水月不禁哽咽，掉下了淚。
  「別哭了！」花雪月將水抱進懷裡，輕聲哄著她。
  「咳咳！」來者輕咳了兩下提醒她們，表情不怒而威。
  「水，他是？」花雪月疑惑的看著來者。
  「啊！是玉帝，雪，快跪下！」花水月拉著雪的袖子，用眼神示意她。
  花雪月雖然不解，但還是跟著花水月詭下了。
  「因為汝等救了仙兔，特將升為天界之仙，管理藏書房。」玉帝面帶微笑，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嚴肅。
  「謝玉帝，那小的先告退了！」花水月拉著花雪月跪拜，然後緩緩轉身離開。
  「唉…」玉帝嘆了一口氣，輕且悠長。
    ※  ※  ※
  「妳們以後只須擦拭，在這裡很開心的，不必如此緊張。」一名使者親切的為她們介紹工作。
  「呵呵！」花水月歪著頭。「被你看出來了！」
  「對了！」使者突然正色道。「妳們自己取個在天庭所使用的名字吧！」
  「我叫水兒，她叫雪兒。」花水月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。
  使者一怔，隨即輕笑出聲。「我知道了！妳們可以先出去看看，慢慢熟悉吧！但可不能下凡去喔！我走了！」
  「恭送。」花水月合袖彎腰，而花雪月也已經漸漸知道該做什麼了，所以她也同樣合袖彎著腰。
  「雪，咱們先出去玩玩。」水兒拉著雪兒的袖子。
  「嗯。」她嘴角勾起。
  「嘿！妳們好啊！我是要來跟妳們講一些必須遵守的事情，等等再出去玩吧！」顯然這名使者比較……活潑開朗。.
  「哦~好吧！」不能馬上出去玩有點可惜，水兒癟癟嘴。
  「一者，不能隨意下凡，違者重懲。二者，現在妳們自己創一個花母，那是代表自己的。三者，到天庭四處遊玩沒關係，反正打好關係也是一定要做的，但該做的工作一定要先做好。以上，有什麼問題嗎？兩位姑娘？」使者的眼睛閃亮亮。
  「花母？那是什麼？」水兒的臉上充滿問號。
  「花母是一種可以一夕之間就可以生出許多同種花的稀有物，此物只應天界有喔！」使者很是驕傲。
  「哇！真是方便！雪，妳要創出什麼樣的花母呢？」換水兒的臉龐綻放出光芒。
  「花母的樣式可以晚點再交給你嗎？」許久不語的雪詢問者。
  「當然可以！既然沒問題，那我先走啦！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玩喔！」說完還拋了個媚眼。
  「我們出去玩吧！」水兒很是興奮。
  「那，藏書房……」她剛才有在聽嗎？
  「我看過了！很乾淨。」這次水兒拉著她的手而不是袖子。
  「那就走吧！」神仙有腳，但卻是用飄的。
  她們在天庭開了眼界，在天庭裡盡是漂亮的仙女，是人間那些后妃比不上的。
  結果因為她們出去遊覽，讓她們前腳剛走，後腳就來的嫦娥和玉兔枯等了許久。
  等到回來時，她們兩人皆惶恐不已。
  「唉呀呀！這不是嫦娥姊姊嗎？怎會在這兒等呢？」水兒趕緊拿了張椅子。
  「妳們好慢啊！」玉兔有些不滿的抱怨
  「兔子會說話？」雪兒瞪大了眼睛。
  「妳就是雪兒呀？還記得我嗎？」玉兔開心的跳到她肩上。
  雪兒摸摸牠的頭。「你是那隻被我們所救的兔子嗎？」毛好舒服。
  「答對了！」玉兔跳上跳下，跳到水兒的懷裡。
  「雪兒，妳……」嫦娥的眼神露出驚訝。
  「怎麼了？」她笑著看她。
  嫦娥真的很美麗，莫怪后羿會如此為她著迷，那一顰一笑，皆帶著迷人的丰采。
  「雪兒，沒想到妳長得如此漂亮，教姐姐我都自嘆弗如。」嫦娥的眼裡帶著憐愛，執著她的手非常的輕柔。
  雪兒將心裡的驚訝壓下。「姐姐說笑了！姐姐長得如此美麗，怎是奴婢可比的？」
  「姐姐怎麼可能騙妳？妳真的長得很漂亮，是我在天上見過最漂亮的。」嫦娥看起來不像開玩笑。
  「真的唷！雪兒，我問過好多個神仙了！祂們都說妳非常漂亮。」玉兔跳到嫦娥肩上。
  「玉兔？你什麼時候問的？我怎麼都不知道？」嫦娥疑惑的看著在她肩上的玉兔。
  玉兔神祕一笑，什麼話也沒說。
  「水兒妳也長得很可愛喔！啊！對了！雪兒，這給妳。」玉兔拿出一支髮釵。
  「回月宮我再給妳啦！」玉兔一臉無辜的看著正在看牠的嫦娥。
  「來，雪兒，我幫妳插上。」嫦娥接過髮釵，輕輕的將它插上。
  「勞煩姊姊了！」她微低著頭。
  「好了！」嫦娥滿意的看著她。「很漂亮。」她的眼神盡是讚嘆。
  雪兒的臉難得的有些微紅。「承蒙姊姊讚美，奴婢怎擔當的起？」
  嫦娥的表情忽然有些嚴肅。「雪兒，妳以後就別在我面前用奴婢了！我都把妳當妹妹了。」
  雪兒的表情有著驚訝。「這……」仙女和侍女以姊妹相稱？別開玩笑了！
  嫦娥拍拍她的手。「沒關係的！雪兒，我真的很希望妳可以當我的妹妹。」她勾起一抹笑。
  「好啦好啦！答應她嘛！」水兒在一旁看起來挺開心的。
  「就是啊！雪兒，真的沒關係啦！」玉兔也在一旁勸說。
  「那……好吧！」她有些勉為其難，雖然其他人都說沒關係，可她真的覺得怪異，就像小姐跟丫鬟當好姊妹一樣。
  「太好了！雪兒，謝謝妳。」嫦娥笑彎了眼。
  她們的仙界生活才正要開始，也許在人間並沒有如花般那麼美麗，但也許在仙界可以盡情綻放。